(1)
烈日当空,与之不相衬的是衣着艳丽的人们欢乐的笑声,互相高举手中的杯子。
杯子中的红色的液体,便是从一名少女的身体抽出的血液。
少女并没有马上死去,她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,那双红色的眼瞳迷茫的看着这个世界。
贵族们欢呼将少女的血液喝下。
在人界的某个国家的教义是杀掉恶魔,并喝下其血液,就能获得长生。
曾经有人证实过喝下恶魔的血,由医者的无法治愈的病也马上痊愈了,从此,寻找恶魔的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。
恶魔的特征,便是红色的头发以及红色的眼瞳。
然而符合这特征的,除了撒旦也有其他存在,因此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也有不在少数的存在被捕捉、被贩卖、被误杀。
红发少女这辈子都不会清楚,这个国家的贵族为了得到她,做出了多少惨绝人寰的事情。
『为什么我还活着?』
此刻的少女失去了说话的舌根。
被贵族捕捉回来,为了能更快地抽出血液饮用,而选择隔绝了她痛苦哭喊的声音。
贵族们不论那些在外面如何痛苦挣扎着的百姓们,让自己的后代活下去就足够了。
少女并没有死去,因为血液能再生,贵族们会一直将其当成家禽,喝其血液直至她老死为止,而他们的后代,能够没有病痛地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。
『呐,这些人,真的应该继续活下去?』
不知道是谁的话在耳边回响着,刺痛她的心脏。
『也许,不应该吧。』
少女的心中,如此回答了。
在黑暗之中,到底是谁的嘴角犹如天上的弯月般往上翘起。
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?
红发少女只是,闭上了嘴巴,紧闭着眼睛,双手捂耳朵。
之后她依稀记得,身体被冰凉的物体刺穿的感受,身体的热量渐渐流向她看不到的地方。
“你这个——恶魔!!”少女的双手被扯开了,她睁开的红色双瞳,看见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孔,以及一个红色的世界。
接着,心脏停止,思绪飞散。
少女的灵魂瞬间便被轮回捉住,在轮回里,她可以看到过去自己死亡的经历,还没有说出任何话语,又被送往下一个会成为自己母亲的女人的肚子里,再次忘记一切。
——
这一次,与过去的稍微的情况不一样。
刚出生的她,忘记了哭喊,连眼睛也不敢轻易张开,周围的人以为她又瞎又哑,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一段时日,然而女婴的长出了红色的头发,父母认为是营养问题,把她的头发剃掉,可是一段时日长出来的头发还是红色的。
后来他们知道了她也许是传闻中的恶魔转世,又碍于是自己的孩子,不忍心杀掉,在深夜便将她扔进去深山,那时候,她只是刚学会爬的小婴儿。
『要活下去。』
女婴的脑海里,只有这句话。
女婴缓缓张开了双眼,她在父母面前一次都没有睁开过,是什么促使自己这样做呢?
然而这时的女婴,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脑袋,为何能如此清晰地思考着事情。
凭着自己的毅力,女婴爬到了小溪旁。
天开始暗下来,食肉动物们都蠢蠢欲动,寻找着猎物。
天上的月亮格外的皎洁,而夜晚的深山格外的阴森,只穿着一条尿布,深秋的天气,她直哆嗦。
“嗷——呜——”一声长鸣,接二连三的回应。
十多双红色眼睛在黑暗中闪耀,红发的婴儿十分害怕,拼命的爬,身上满是泥巴。可是她还太小没有足够的体力,想哭,想大声呼救!
『如果逃不了,“又”会被吃掉。』
狼群们似乎没有了动静,其中一匹狼警惕的走到红发婴儿的面前,结果她吓了一跳向后退,扑通掉进了河里,水不深,只是对于不会游泳的婴儿来讲,是非常恐怖的事情。
她弱小的身躯在颤抖,空洞的眼神里,满是绝望。
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,她已经没有办法挣扎的力量了。
其中一匹小狼冲进小溪里,咬着她的尿布将其刁起来,然后扭头放在自己的背上。
女婴以为他们是想把她捉回洞穴里吃掉,可是并没有,狼群们将女婴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养育。
(2)
天界——
在关押犯人的大牢里,巨型的十字架上,一名金发蓝眼的天使四肢被巨型的钉所钉着,身上被数根巨型的铁链所束缚,身上的肌肤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。
“辰末,将你藏起来的‘血之子’的行踪说出来!”
他并没有抬头看发声的天使,只是将嘴里的血痰“呸”的一声的吐出来。
“好哇,辰末,既然你打算说,我们也不需要手下留情!”
无论是用多重的术,他都丝毫不会发出呻吟。
最后,对于他怎么也不愿意说出“血之子”藏在哪里,所以他们想出了狠招。
在辰末的身上施了肉体不会自行痊愈的术,之后无论惩罚受的伤多重,伤口只会一重一重的增加!
『我只希望您们都能好好活着——』
为了这个愿望,辰末无论受多少责罚,都会对他们的藏身之处守口如瓶。
“雷召!”刑房瞬间电光四射,将辰末的皮肤烧到焦黑。
辰末昏死过去,无论用水怎么淋他也没有醒过来。
“雷守哥,你下手太重了。”同雷守一同施刑的瘦弱天使,电守,他开始害怕起来了。
“他本来就该死,他的主人早已被堕落,他却依旧留在天界,万万没想到居然图谋用撒旦的血液将其复活!这家伙绝对还痴心妄想要毁灭天界,所以我们需要彻底控制‘血之子’!”
“是,雷守哥,可你现在把他杀死了,还怎么问出‘血之子’的下落?”
“我早在人界听到传闻了,所以事先已经准备好了耳目在下面探查。撒旦这家伙的仇家可多了,在人界有传闻,说喝了恶魔转生的孩子的血就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!结果出现了红发红瞳的孩子的捕杀潮,不用我们动手,自然就会彻底死掉了,只可怜那些被误会成恶魔的孩子了。”
“人类为了一己私欲真是可怕,那我们另一滴血的下落也问不出来了,你说的那么头头是道也没有用啊!”
“对哦,那么你快点施法让其恢复啊,然后再继续审问!”
“是,真会差遣小弟!”电守正准备施术,却发现牢里的辰末的气息消失了。
“雷守哥!辰末不见了啊!”
冰冷的气息,穿透了两人的身体,使其无法动弹。
辰末口含鲜血,停止时间使他感受到灵魂被抽离的疼痛,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的掉下来,但不是因为身体与灵魂所带来的痛苦。
“都是我的错,居然让您受到如此莫大的痛苦!而我全然不知,还自私的认为在天界受罚就能够让您在自由的空气下生活,一切都是我,都是我的错!”
辰末拖着重伤的身躯,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,所以他也并没有看到近在眼前,在自己准备倒下前,借出肩膀支撑着他的天使。
他的好友,银。
“辰末,你这是要去哪里?”有着与其他天使不一样的银色长发,是辰末在天界少有的朋友之一,他好不容易才得以潜入牢狱,却看到眼前的这幅景象。
“我要到人界,将他们带回来!银!你肯定知道女婴在哪里,快告诉我!”辰末全然忘记了身上的伤口带来的痛楚。
“为了你,我这段时间才会谨慎行事,你就不怕上帝勃然大怒起来,一个响指就能把你灭成灰烬了!”银扶着他,却被他一手甩开。
“即使是这样,我也要去到她的身边,因为我是——”
银紧咬着嘴唇,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,披在他焦黑的皮肤上,对他施了恢复身体的术,却发现作用不大,他的肉体上已经被覆盖了多次禁止自行恢复的术。
不过,银也是不断施术,为了让其能站起来。
“就因为你是萨麦尔唯一的仆人吗?”
辰末笑着将手心放在银的手背上:“没错。”
银的内心其实很生气,但对他这种倔强的性格真的毫无办法,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。
“那孩子就在往西那座深山里,走吧,我会帮你争取时间的。”
“谢谢你,银!”
辰末扬起翅膀,俯身飞向人界,为了尽快赶到她的身边!
一直看着辰末的背影,银放下了伸出的手。
“只会一味追逐着他的身影的你,真是无药可救,可惜啊,这一点我也跟你一样。”银从虚空之中,抽出一架巨大的竖琴,将修长的手指,停靠在上方,“什么时候你的目光,会为我停下呢——?”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,弹出悠扬的乐曲。
樱色头发的天使嘴角淡淡地上扬,在牢房外静静地聆听着他所弹奏的歌曲,并向乐器施加祝福。
(3)
与狼群生活了数年,女婴也渐渐长大,成为深山内的野孩子了。
跟狼群生活在一起,是她最快乐的日子,虽然她不太会说狼语,可是她听得懂它们要表达什么。
“哈哈,在那里啊大狼!”红发女孩的欢声笑语的穿梭在森林之间,陪伴它们追逐猎物,但是她从来不吃,只是告诉它们哪里有猎物。
而她经常像只猴子那样爬上树,摘水果来充饥。
因为她看到动物流出来的血,就会产生一种厌恶的情感。
女孩跑累了,独自回到狼窝里躺着,一条白间灰色的狼屁颠屁颠的跟在她的身后,然后躺在她的怀里。
二狼在她的抚摸下,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,接着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。
“你,讨厌人类吗?”二狼小心翼翼地试问。
“不知道,对我来讲,只要活着就好了。”
“可是活着要猎食,偶尔要躲避人类,偶尔袭击他们也不一定能成功,他们有很锋利的武器。”二狼不满地吐着苦水。
“那就不要跟他们相遇便好,各自有自己的生活,就足够了。”
“露,你好像比我还要了解那些人类啊。”
“这是当然啊,我也是跟他们有着同样外表的啊。”
森林突然传出狼群的哀嚎声,露骑在二狼身上飞奔出去。
能看到远处有大批人类手上拿着斧头,锄头之类的东西,不紧不慢的陆续上山。
“你说你的女儿是恶魔,然后扔进深山里是真还是假的啊,找了好几天,毛都看不到一条!”
“当然是真的,如果不是我老婆让我将她丢山里,现在养大了,把她的血喝掉,我老婆和村民们就不用受疾病折磨了!现在必须尽快找到她!”
“山里这么多狼,被吃掉的可能性也很大的啊!”
“不要说这样的话,如果不是村里有人目击到,我也不相信她还活着啊!居然这样也死不了,真的是恶魔啊。”
露趴在二狼的背上,即使咬紧了牙关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。
“捉紧了,露,我现在就把你带去大家身边。”
“恩!”露搂紧了二狼的身躯,而二狼特意绕到人类难以到达的地方再去到同伴的身边。
“这么多人类到山里来是想干嘛?”大狼问道。
“似乎是找露。”
“大狼,我不要回到那边……呜呜……”
“我们不会让你回去那边的,相信我,露!”
“恩!我相信你!”
上山狩猎露的人类,直接在山间扎营,发誓要将恶魔带回村子里给交代。
“你看我们找到了什么!”村民们兴高采烈的围了起来。
“一根红色头发!已经有半截手臂那么长了,她现在大概五岁了,证明她活下来了!”
“明天我们要更加努力的把她找出来!”
“好!”村民们高举着武器,相互鼓劲。
——
“二狼,开始行动吧。”
躲在一角看着的狼群们,嘴里刁着一堆露的头发,争取离狼窝越远的地方将露的头发藏在一些地方,数量不会太多,10多条就足够,只要将那群人类全部都引到瀑布前!
“只要让他们误会露掉下瀑布掉下去了就可以了,期间露就一直躲在狼窝里!”大狼指挥着其他狼。
“恩,你们都要小心啊!”
看着大狼随着狼群们离开的身影,露才知道自己真的一直被保护着。
两天眨眼间就过去了,现在是第三天的早上。
在匆忙准备的食物里,已经剩下最后半个苹果,露强忍着饥饿,坐在瀑布前,苦苦等候着。却依旧没有听到任何的狼嚎,以及它们回来的身影,她开始着急了,害怕他们会遇到那些人类!她越想越害怕,而且饥饿也使她无法正常地地思考,接着露偷偷离开了狼窝,打算去找它们。
“大狼,二狼你们在哪里!”平日看似熟悉的森林,狼群们不在身边,方向也全然迷失了。
她并不知道,现在所走的方向,是人类的扎营的位置。
一直在外面徘徊着的人类,远远看到那把鲜红的头发,接着悄悄靠近着她的的背后,然后手里的高举木棍,对着她的脑袋,重重一击。
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的露,先是感觉后脑被什么击中了,整个人失去平衡,横卧在地上,眼前越来越模糊,她伸手摸了摸后脑,只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气息,她将手心在眼前摊开,是红色的血。
“喂!你等一下把她弄死了,到时候就养不大了!”
“怕什么,才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呢,她可是恶魔啊!”
其中一名中年男性人类,捉住露的头发,不论她如何挣扎,都丝毫不打算放手。
然而从力气上,露根本无法挣脱。
在远处的两匹狼嗅到鲜血的气味,纷纷赶去露的方向。
唰唰,从草丛之间,扑出两匹身上沾了血的狼,其中一匹飞扑上前紧紧撕咬男人的手臂,另一匹则咬住他的喉咙,直至对方一动不动,才松开沾是鲜血的牙齿,接着两匹狼都将露挡在身后,其中一匹俯身让她扶着自己站起来。
另一名男人见状不对,大声叫喊其他人类,接着狼冲上前,咬住男人的小腿拖行,男人的手里的木棍胡乱挥舞,好几次差点就打中狼的头。
嘭——
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巨大的声响划破了长空,露害怕地捂紧了双耳,然后,眼看着那匹狼倒下来了,一动不动。
那名男人吃痛地站起来,即使一只脚被咬伤了,也不断用手里的木棍殴打那匹已经死去的狼的尸体,然后再将目光转移到露的身上。
“差点忘记了村长给我的这玩意,你丫的,想不到还有剩下的狼,其他人都干嘛去了!”男人忍痛举起手里长相诡异的铁桶,瞄准着露的额头,接着露出残忍的笑容。
“受了伤也没关系,只要喝下你的血,什么伤口都会好,那么我就先送你的伙伴去死了!”
察觉到不对的狼,立即用身躯将露撞开,露吃痛地爬在树丛里,又是刺耳的巨响,露惊慌地捂着耳朵。
一次,两次,三次,四次……
再次张开双眼的时候,眼泪已经模糊了眼前的景象。
紧接身后的草丛里,冲出一匹年龄较小的狼,来到露的身边,蹭了她的头发一下,露只是抱着它,不断地哭泣。
“我不要,再这样下去了——”
三天前。
“刚我们打死了一匹狼,它的嘴里刁着几根红色头发,貌似是在到处将头发放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,将我们引去瀑布那里!”村民把那只被打死的狼吊起来。
“好聪明啊,感觉就像有人在出主意,难道……?”
“你不会想说那恶魔指挥着狼群吧?”
“那就糟糕了,现在立即回去村子拿上枪,之后再次在营地集合!”
“好!”
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匹一匹被人类的武器所杀害,大狼怒不可止。
“我要将这群人类全部都撕碎,居然这对我们的兄弟!”
“二狼,冷静行事,不然怎么保护露!”大狼阻止着它。
“这件事情,我就交给你了,我绝不原谅那些人类!”
二狼在夜幕降临的时候,潜入营地,咬死了好几个人类!可是被发现后,被人类所追赶着。
空气中弥漫着锈铁的臭味,接着是令人厌恶的声音,大狼毅然地档在二狼的面前,似乎是被东西打中了身体,仅仅一瞬间就能夺取生命的武器。
现在这个样子,二狼是心知肚明自己是回不去狼窝,可是不能够让那些人类跟着自己的回去。他一跃纵身跳入河里,任由汹涌河水将自己冲走。
回到现在——
远处其中一位拿着长形猎枪的猎手,瞄准了那匹小狼的腿部,两声,就将小狼打得无法站起来,露惶恐地抱着小狼,试图将其拖走,然而小狼的气息却越发稀薄。
举着枪的猎手一直靠近,一把将露从小狼的身边拽走,然后单手扯出身上带着的麻绳,将她捆绑起来。
“哎,明明脸蛋长得那么好看,如果你不是恶魔,长大了大概还可以做老婆呢。”
呸!
露愤怒地喷了他一脸口水。
“这小鬼,不错,这么拽!”猎手开始撕扯露身上本来就不多的布,露被绳子绑着手和脚,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。
趁着她的手在继续撕扯衣服的时候,露一把咬着他的手臂,就像狼群们在捕食时的模样,直至她满嘴都是鲜血,猎手捉起身边的猎枪,敲中她的后脑的伤口。
松懈了的猎手,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动静,接着又一匹狼从后而降,咬伤了老猎手的脸。
二狼口吐鲜血地啃咬着露手上的绳子,将绳子解开了以后,像当初捡到露的时候,将她放在自己的背上,踏过其他狼的尸体,将露带走。
背后传来其他人类枪击的声音,二狼只是拼尽一切地将露带离那群人类。
然而,二狼每走一步,嘴里都吐出不少的血。
“对不起,露,连我也没办法继续陪着你了啊,对不起。”
不是冬季的日子,却从天空中降落的落下大小不一的雪花,停在二狼的鼻尖上。
二狼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,最后,二狼也无法顾及在背上的露,重重倒在地上。
露用自己的身躯,紧紧抱着受伤的二郎。
“不,二狼,露不要你死!”
“要好好活着…”
露紧紧抱着已经失去了温暖的二狼,失声痛哭。
“没关系,二狼,露很快也会跟着你一起!”露骤然挺直了腰,凝望着雪景内逐渐靠近的人类们,捂了捂背后被开出的洞。
失去狼群的痛楚,以及身体受到伤害的痛楚。
『呐,这些人类,真的应该继续活下去?』
在耳边回响着话语,再次刺痛她的心脏。
为什么,这种痛楚似曾相识?
『夺走我重要的家人的人类,不应该!』
少女眼角流下了鲜红的血泪,如此回答道。
『很好,那就再一次,交给我吧。』
(4)
『不行,你这样会堕入魔道,至少还有你不要堕落为恶魔。』
在天空落下的,不只是雪,还有拥有着雪白的巨大翅膀的存在。
——天使。
这个词,女孩不久的将来才懂得当中的含义。
“你也是来,杀死我的吗?”少女的眼中映射出的世界,只有背叛、恐惧、愤怒、冰冷以及悲哀。
她抱起奄奄一息的狼,流下了红色的血泪。
“这次,我应该走得不会太孤单了。”她闭上了双眼,迎接自己的命运。
辰末因为身体上伤口的疼痛,不由得发出了呻吟。被多次施术,他的伤口无法通过天使本身的自愈能力来痊愈,停止时间多次后,让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。
辰末半膝下跪,露再次张开了眼睛,凝望着眼前的存在。
辰末伸出的手如羽毛般轻轻触碰着露的脸庞,接着为她抹去泪水。
与犹如阳光般金色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他的手冰冷到像尸体一般。
见到她露在外小小躯体,辰末脸红地将银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,裹着露的身躯。
看到身上无数的伤痕与焦黑的皮肤,露不自觉地一抖。
“你也被伤害了吗?”他点了点头,又摇头了。
对比起她所受到恐怖境遇,他受到的惩罚,算得上什么。
接受了那样的他,露生来第一次主动向他人拥抱。
互相感受着对方的痛苦,露在辰末的怀里一沉,陷入了无法苏醒的梦境。
“我不希望弄脏你的手,所以接下来,这些伤害你的人类,失去了轮回的资格。”
挥手与紧握住拳头的时间,原本在前进的人类们的灵魂和身躯与飘落的白雪融为了一体。
萨麦尔那时候对辰末说过。
——我将你创造出来,并不是为了去伤害别人。
然而,说出这些话的他,却担当了伤害别人的角色。
过去辰末想过如果他还在的话,他会亲自去问这个答案。
不过,现在他已然明了。
为了保护重要的人,就会伤害到别人。
那位让萨麦尔拼上身份的尊严与未来的道路的存在,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大人。
这个答案,他一定会找到的。
此刻,他也会为了保护怀里这位重要之人,不惜一切代价!
抱起已然冰冷的小身躯,辰末再次张开了白色的巨大翅膀。
——
银到达天界边界处,搬开睡着了的守卫天使,独自打开了大门,着急地等待着他。
“辰末,快点啊,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!不然‘那家伙’就真的要死翘翘了!”
无声的踱步,在银缓缓转过身,整张脸变得煞白。
“你,在等待着谁?”声音的主人,令银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只见上帝微微歪着脑壳,伸手抚着长长的白胡子笑着,然而眼睛内全无笑意。
银咬了咬牙,弯曲了膝盖,扑通跪在冰冷的云石上。
“上帝老子,求您,放过辰末,还有他带回来的孩子!”
“天界最调皮最不把我放在眼内的你,居然为了他来求我?”语气中隐藏的深意,银未能读明,只是觉悟什么的,在救下辰末之前他早就有了!
双手和额头,连续地紧贴地板。
“我知道您可以救那孩子!”
上帝依旧不为所动,在银的身边,还有另外一人膝盖着地的声音,银微微抬起头来看,那名粉红色头发的天使,也跪在了上帝的面前。
“只要到达圣池那里,就有办法救活那小女孩!”
然而上帝只是冷哼了一声,背对着他们,任由这些天使继续跪着。
“笨蛋莓,你来干嘛?!”银一把捉着莓的手臂,却被莓反过来掐着脸,上下蹂躏了一番,接着小声说。
“你才笨,快跑起来给辰末他们打开圣池的门,上帝他现在不会管你接下来做的任何事情,如果不快点,轮回之境就真的会彻底吸收她的灵魂了!”
“为什么连这一层都知道了?!”
“还那么多话!”
看着他拖沓的性格,连莓都着急地在他的位置画出简便的传送术阵,将他推进去,将其转移到比较靠近天界圣池的九重天。
银慢慢站起来拍拍屁股,居然欠了她的人情,感觉之后的事情会开始麻烦了。说来,自己为什么会对莓毫无好感来着?
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,银苦恼地挠着头。
“那辰末回来的时候,谁告诉他接下来该做什么啊!”
话音刚落下,头上迎来了未知的冲击,银生来第一次知道了屁股贴在脸上快要窒息而死是什么感觉。
差不多到底天界的大门时,原本打算避免不了一场战斗的辰末,却发现大门已经开了,并且看到了熟悉的身影,他最为恐惧的上帝的背影以及一位见过数次的粉发天使。
“去吧。”莓留下了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送走了辰末,莓转过身去,探头偷看上帝现在的表情,莓的眼角笑到弯起来了。
“为了保持身处在这个位置的领导者的尊严,你也是辛苦了啊。现在对萨麦尔的血液还有辰末,应该可以宽恕了吧?”
“吵死了。”然而,这句话里却没有包含着任何讨厌的感情。
“能找回来萨麦尔的其中一位‘血之子’,真的是太好了呢,上帝。”
上帝冷眼看了莓一眼:“为了银居然向我屈膝,跟其他天使混一起久了,诞生了对他人的‘爱’了?”
“你也是,吵死了。”莓娇羞地红着脸,低下了头。
对于她的反应稍微感到惊悚,上帝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,终究她已经适应了天使的身体以及行为模式了。
——
辰末被刺眼的光芒所捕获,回过神来,就到了九重天的天界圣池的旁边,屁股下还有微妙的触感。
好像是坐到个肉垫了,辰末猛地弹起来了。
发现是银,他却是一副快要憋死的样子了。
“抱歉!”空出一只手将好友拉起来,银站着恶心了好一会儿,终于亲眼见到由萨麦尔的血也所创造出来的“血之子”。
即使辰末冻住了她流血的伤口,但是失血过多的情况没有改变,天使与人类的血液不一样,随意融合反而会杀掉她。
唯一的方法,就是在圣池里,像当初创造他们的时候,利用圣水再次为塑造身躯,将灵魂转移到那副新的身躯里。
“一刻不能延误,将她带到圣池那里!”
原本圣池是被封印起来的,但自从上次辰末打破封印后,就没有人看守了。
所以就算不向上帝老子下跪,也可以直接来这里了,银暗自握紧了拳头。
辰末毫不犹豫地跨过了圣池的大门,进到内部。
紧跟在后的银,却一头撞在了一处看不见的墙壁上,封印已经不复存在,然而圣池却拒绝了他。
难道圣池只对“血之子”有反应。
“辰末,我进不来,你自己要小心!”
银的声音没有被传达到圣池的另一边,辰末只是一心想为其塑造新的身体,让她活下去。
然而,进入到深处,映入眼帘的圣池,不再像第一次他闯入时那么洁白无瑕。
四处长满了鲜红的荆棘,将原本数米大的圣池,现在眼所见的,只有一滩水的大小,其余全被荆棘所包裹着。
辰末将通往圣池的荆棘切断,开出一条道路。
怀里的人儿已经逐渐变得像冰块般冰冷了,辰末刻不容缓地来到圣池的面前。
“求求你,圣池,救救她!只要重新塑造一副肉身,再次将她的灵魂放进去,就可以了!”
没有得到回应。
到底应该如何是好,辰末跪在荆棘之上,膝盖的血渐渐被吸收,荆棘稍微动了一下,接着适才被清掉的荆棘再次疯长,甚至将辰末拉扯过去,怀里的“血之子”也摔在地上,被卷入圣池的荆棘之中。
辰末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,决定再次停止时间!
不过,在时间停止的前零点零零一秒,荆棘的刺,麻痹了他的神经。
“不要再伤害自己的灵魂,你已经,所剩无几了。”
犹如母亲般温柔的声音,在辰末的脑海里反复回响。
“你只需要睡过去,醒来我就会将她归还给你。”
相信了这样的话,辰末眼前被鲜红的荆棘所覆盖,然后失去了意识。
——
是太阳公公的味道啊,仿佛可以吃进嘴里一般。
散漫地躺着狼堆之中,和大家不管睡多久都可以,然后再一次,再一次和大家一起在森林之中玩耍。
原本没有人类的介入,快乐的日子就会持续下去。
“露,没关系,你可以在这个地方一直生存下去,你也不需要去害怕,会有比我更加强大的存在,陪伴在你的身边,守护着你。”
“大狼,可是我想你们!”
伸过去的手,露却无法触摸到它们了。
“对不起啊,露,最后我还是抛下你了。”
“这不是二狼的错,你们都是为了保护我!”
“傻露,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,如果,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再次相遇……我的灵魂会一直记得你。”
“小狼,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们!”
“活下去吧,不要只为了生存,还要过得轰轰烈烈,你可是狼的孩子!不要那么快就死了啊,慢慢来就足够了,我们会在冥界等待你的到来,永远……”
猛地张开双眼,露发现自己躺在水里面,也能够呼吸,天上的太阳似乎距离更近,伸出指尖,就能碰触到那股灼热的能量。
下一秒,露的手被捉住了,有一个**着上半身奇怪的人,眼泪鼻涕都不断流下来,露即使想缩回手,也挣脱不开捉住自己的手。
以前是否见过他呢,为什么,心脏会如此疼痛啊,露的眼泪融入在水中。
(5)
苏醒过来的“血之子”,并不懂得说天使的语言,加上之前一直与狼群们生活,用的语言也是非常奇怪的。
在银听来,就是“咕噜咕噜”般,像肚子饿时发出的声音,偶尔会说一两句人类的语言,却不能表达出某种意思。
也许是血液上的羁绊,辰末能毫无顾虑地与她沟通,所以形成了露越发怕生的情况。
上帝宣告了辰末加上“血之子”以后都可以在天界自由生活,不接受任何反驳。
因为摆脱不了与撒旦的关系,所以两人在天界处于一种非常微妙的立场。
露也极度依赖着辰末,银觉得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,“血之子”怕是要长歪了。
将在人界完成任务的莓直接拐过来,希望她有办法改善目前的情况。
不过,从见面开始,“血之子”就非常害怕莓,是整个人都在发抖的那种害怕,比喻一下吧,就像是食肉的狼遇见了食肉的霸王龙一般的害怕吧。
“辰末辰末,这孩子有名字吗?”莓半蹲下来,让视线与血之子持平。
“在人界与狼群们生活的时候,似乎是叫‘露’呢。”
上次莓出手相助,辰末也还没有跟她道谢了,想不到这次银将她请过来了,辰末非常感谢她,然而看到露十分害怕的样子,他的心情很复杂。
“单字露啊,那个名字也很可爱,可是作为天使,必须有个正式的名字啊!”
莓一脸正经地说着,然而,在场的两人都想吐槽,她的名字,也是单字啊。
“嗤嗤嗤,我就知道你们会吐槽我,不过我的全名是莓——”后面似乎是一串非常复杂拗口的读音,就算他们想重复一次,凭着他们的舌根却无法发出那个音节。
“为了让大伙顺利称呼我,所以就直接称呼名字第一个字就足够了。”
在听到莓的自我介绍后,露的双眼也闪闪发亮。
“我叫,露!”露用非常含糊不清的咬字,说出来了。
莓的嘴像猫一样满意地弯起来,接着点了点头。
“对对,那个名字其实就是你的乳名,除了乳名以外还可以有一个真名呢。”
“不如叫‘露易丝’?”辰末脱口而出这个名字,让全场安静下来了。
只有露有种得到了心爱的糖果的孩子般的喜悦。
“唔,如果她喜欢的话,问题也不大,那以后我们就叫你露易丝啦!”想趁机搂住露易丝的莓,却被完美的躲开了,接着跑到辰末的背后。
银像拎着小猫一样,将露易丝再次摆在莓的面前。
这次银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问题,被名字这个问题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。
“我是希望她能暂时离开你的身边,无论如何,过度让她依赖你,并不能让她更好地独立地成长,加上,从关系上,她就是你的主人,你很容易就骄纵着她。等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,就来不及了。你不会想这孩子,像你的主人一样下场吧。”
面对好友突然蹦出来的话题,辰末皱起了眉头。
“但露易丝离开我,就没有办法跟其他人沟通了,你们都不懂她想要什么啊,你凭什么帮我决定这些事情?”接着伸手想从银的手上抢回露易丝。
感觉到辰末的不安,露易丝犹如红宝石般的眼瞳内有一丝浑浊,接着像狼捕猎时龇牙列齿。
“不可以哦。”莓在露易丝的耳边轻言道。
露易丝感受到后背一阵寒意,便被银拎着的的情况下吓晕过去,莓一把将她接过,轻轻地用手扫着她的背。
“看到了吧,虽然她还是个孩子,但是‘血之子’的事情无法改变。现在的她轻易就被你的情绪牵动,有很多小天使都非常害怕她,这个是不争的事实。‘撒旦’这个名字就是罪恶,任谁说起都会想起他的背叛,想起同伴亲人被杀的场景。而她却要接受着各种不明白的憎恨,正是这种感觉让她拒绝了学习新的语言。因为不去理解,就不会受到伤害,这是不对的。”莓瞪了一眼辰末,他被吓了一跳,“作为她的监护人,你肯定希望她可以不受任何伤害地成长,有谁来欺负她,就替她打跑。但是无意中,也夺取了她成长的空间,你将她变成你的傀儡。”
“我并不是这样想的!”辰末想反驳,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。
在露易丝平日的行为来看,就明白了很多事情,她依旧没有摆脱与狼群时生活的习惯,她只跟自己说话,见到害怕的存在就会逃跑,见到比自己弱小的天使,会感到放心。辰末却保持着守护好她的心理状态,对她那些行为视而不见,等到身边的人来提醒自己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。
“对不起,银。对不起,莓。是我太自大了。”
莓拍了拍他的胸膛:“诶嘿,你能懂比什么都好,银来拜托我的时候,我还以为要世界末日的,有这样的朋友,是你的好运哦。”
银立即脸红耳赤地吼了莓一声:“不许乱说话!!”
“嘻,辰末啊,不过你也不要自卑,这孩子是救回来的,所以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,依旧是大英雄哦!”
辰末凝视着露易丝安睡的脸,伸出手指戳了戳。
“嗯。”
莓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:“在我教育露易丝的期间,你也不能闲下来。在人界的时候,这孩子的血液被当成补品般饮用,但是她受伤的时候,却没有办法自行治愈。你们必须找出这个原因,并且让她更好地使用自己的力量。别看我这样,我除了帮乐器施加祝福以外,没有什么战斗力的。调查那方面,就交由两位了!”
银感觉她丢了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过来,掐着她的脸,她刚才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,肯定有更方便的法子。
“好啦,我说啦。”莓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红肿起来的脸,“用歌声。”
“歌声?”辰末和银面面相觑,不是很理解。
正常来讲,如果要使用血液里的力量,就需要动用非常复杂的术式。但是对于还没有学会天使的语言的露易丝来讲,学会那样的术式,就需要花上非常久的年份了。
“恩,如果能让这孩子唱歌的话,以歌声当媒介,就不需要像辰末那样,动用过多复杂的术式,利用歌词代替术式,而且歌的话,多听多唱,即使没有意识,她也会一直记得。届时她就能自行治愈伤口,说不定还能治愈其他人,不过这样是猜想而已啦~”
辰末看了银一眼,他抚媚一笑,揉了揉莓的头,莓的脸变得红彤彤。
“怎么随便摸人家的头啊!”
“好了,接下来我们就来作曲吧。”银一把揽过辰末的肩膀。
“都说是猜想啦!怎么都不听人说话!”
闹着的两人,并没有吵醒怀里熟睡的露易丝,她也跟着笑了。
“绝对,不会让你误入歧途的。”莓如此起誓,“萨麦尔哥哥的孩子,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,这次就由我——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银真是个大笨蛋。”
“哈??”
(6)
在天界度过的那些日子,学会了唱歌的露易丝,融入了群体之中的。
大家都认为这样安稳的日子,可以持续下去。
“雷召!”
首先数道闪电击中露易丝,接着无论去到那里,都受到大家不同程度的攻击。
她还没有明白自己到地犯了什么错误,就已经被失去了好不容易取得的羽翼。
本以为,和大家变得一样的自己。
“堕落吧,露易丝。”
声音的主人,是她始终最相信的——辰末。
记忆中的他,渐行渐远。
“星辰中落雪中在这记忆之中
寻觅你曾走过的足迹
祈祷着永远的宁静
这里是通向梦境的途中
挥舞着仍然稚嫩的翅膀飞跃坂道
闭上双眼从这路途中飞离而去
星辰中落雪中在这记忆之中
寻觅你曾走过的足迹
祈祷着永远的宁静
这里是通向梦境的途中
曾几何时一切都回到了过去
孤身一人置身于天空的尽头
残留在这光芒之后的
有着你所期待的宁静
挥舞着仍然稚嫩的翅膀飞跃坂道
闭上双眼从这路途中飞离而去
梦境中爱之中于此心中
寻觅你曾走过的足迹
永恒的光芒所留下的
是坚定不移的双翼
致予你无尽的永恒爱意。”
蔚蓝得无尽头的天际中,朵朵白云如同幸灾乐祸般看着犹如陶瓷娃娃般的少女。那拍一下没一下地挥动着凋零得几乎破碎的纯白色,悠扬的歌声从蔷薇般的壳中不断溢出,绯红色的长发在冰冷的风中,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地飘逸。
“辰,末——”少女轻启朱唇,从干涸的喉咙中最后道出了那个心疼的名字,绯红的眸子直直望着前方。艳丽的血从伸向太阳的手中不断滑落,似乎想捉紧那些飘渺的东西…原来残凋的羽翼完全破碎,如同冬季的破裂的冰片,在阳光的照耀下,闪烁。
染满绯红的少女在天际间一米一米地下落,不断往死亡迈进,即使天使是没有真正的死亡。
咚——
浩瀚的大海被激起一道绚丽的水花。
依然冷漠的天空中,数以百计的天使冷眼看着那位红发天使的堕落。
“回去跟天帝报告说,已经把露易丝坠落了。”这位天使们的领导者,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,仿佛寒冬的雪,不寒而栗。
“是,辰末大人”。领导者身后的天使,淡银色头发在风中浮动,绝艳的脸庞绝对令人遐想万千,粉色的唇一张一合,声音颤抖的坪击人的心扉。他将纤细如玉雕的左手轻巧地放在胸膛前,向领导者微微俯身,接着用力挥动羽翼往七重界的第一重天飞跃而去。
此刻,辰末的眼里闪过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光芒。
“只要可以保护到你,我情愿被你忘记,露易丝。”
在高处凝视着这次闹剧的天帝,耻笑着愚笨的天使们所作出的行动。
那一天,在上帝在大家的视线中消失的那一瞬间,却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法看清楚真面目,隐藏在黑雾之中的自称天帝的存在。
天帝为何而来,上帝又被他做了什么,无人知晓。
只是从那瞬间开始,天界内几乎每一匹天使都被污染了,诞生出与自己样貌相同的存在,但能力却高出数倍的灰翼天使。
“来,为我夺得这个世界!”
天帝如此宣言道——
那么开始吧,随着歌声转动的命运之轮,迎来世界即将完结的物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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